——施晓芬

      娘在，家就在，多么通俗易懂的一句话，以前体会不到这句话的含义，哥哥平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：父母的健康，是儿女最大的幸福，也体会不到，直到母亲的病痛切切来临，才深有体会这些话语，往事一幕幕呈现……

      当我推开记忆的窗，回忆是最美好的，是刻骨铭心的印记，是眼中的泪。

      那是三年前三月份的一个早上，刚过完春节。暴风雨来临之前，都是平静的，人一旦有什么事发生，是毫无征兆的。再平常不过的早上，和往常一样，正常忙碌的上班，期间和办公室同事约好，天气冷，下班去吃火锅，时针指向十一点三十分，收拾完毕，拿起手机，习惯的点开屏幕，13个未接来电（真的很奇怪，那早，不知是什么原因，手机莫名的静音状态）一看，全是至亲的爸爸，两个哥哥，姐姐的来电，心紧了一下，回打给哥哥，电话那头急促的一句话：“妈中风，在地区医院。”短短的八个字，使我拿手机的手颤抖，大脑一片空白，慌乱中往公司冲往医院，10分钟的路程，一个红灯，让我焦虑，让我恐慌，脑海中不断呈现：几天前，妈还在跳广场舞，还在谈笑风生，怎么突然之间就在医院了？

      当我急奔到医院，眼前的一幕：急症室内，母亲昏迷状态，脸色黑紫，身上插满各种仪器，身边是呕吐物，姐姐正在擦拭，我的眼泪哗哗的止不住流淌，我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，心揪的生疼。一向要强的妈妈.健康的妈妈会是这种状态，心里默默地祈祷:不会有事的，不会有事的……老妈啊！你一定要挺住！

     三天的重症监护,那种煎熬，那种撕心裂肺，痛彻心扉的痛，现历历在目……,还好，不幸中的万幸，命保住了，脑梗，小脑丘体萎缩，血管破裂。20多天的住院，医生通知出院，我不能接受的事实摆在眼前，半身不遂，面临的将是后半生在轮椅中度过。别人出院是健健康康，高高兴兴的，而我们，是担架抬出来，轮椅推出来，三四个人抬上车的，这样残酷的现实，后期的恢复治疗，难以想象有多难。

      三年了，恢复也不尽人意，行动不能自已，靠一根拐杖支撑能走动不多的步伐。让我一向乐观积极的母亲，被病痛残蚀的不堪一击，脸上再也看不到笑脸，再也不会有突然间就跑到我家楼下，给我个电话说：我到你家了，来开门。病痛的折磨，让她变得敏感，多疑，性情大变，患得患失，可唯一不变的是她对我们的牵挂。

      无意中我们姊妹说起，妈一天没完没了打无数个电话给我们，内容总是千篇一律的对我们的牵挂，对我们生活琐事的问候。原来，母亲的病，导致了她一天疑神疑鬼的，害怕这个害怕那个出事。最让我感触的是，开始我不知道，看到母亲的电话，接起来就是：妈，有什么事，电话那头总是感觉迟疑了一下，说：就是问问你在干什么，吃饭了没有，其他没什么事。简短的问候，我不感觉有什么，但是后期越来越频繁的电话，我们一交流，才知道，原来母亲是姊妹四个轮流打电话，问同样的话题。

      我心为之一颤，母亲的这种牵挂，让我惭愧，甚至有时候因为心情不好或者在忙碌，会带情绪的接电话，甚至粗暴的回复，一天就是问同样的话，你累不累，我们好好的，不用挂的，每每挂断电话，平静的时候，觉得自己是怎么了，她是病人啊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不禁让我想起和女儿看过的一篇短文。大意是：长江边的一对母子，孩子小的时候，不慎掉入河中，不会游泳的母亲，奋不顾身救起儿子。故事重现，多年后，年迈的母亲过河，脚下一颤，跌入河中，岸上的儿子，依然不会游泳，就在身边顺手抄起一根扁担，伸入水中，母亲抓住河草的手离扁担很近了，可是河草断了，水流湍急，母亲就这样被冲走了。我和女儿当时看完，鼻子酸楚。真是应了那句话，娘想儿如长江水，儿想娘只扁担长。

      这就是母亲的牵挂。后期母亲的电话越来越少了，当我接到电话就是：哎呦，不知道是碰到哪了，电话就拨出去了。其实我心里明白，不厌其烦的给我们打电话，她也是怕我们烦，才笨拙的这么说。以后的以后，直至今日，只要看到母亲的电话，是必接的，没事的时候也会主动打过去问候，我们姊妹达成了默契。老妈的来电，都是不等她开口，我就急的开口：妈，我正在想你在干什么，你的电话就来了，真是心有灵犀！短短的一句话，逗得老妈直乐。能感觉到她的电话对我们的存在和重要感。

      任何的片段，任何的思绪，在脑海中播放。时间不能回逝，真没有后悔药，多希望三年前频繁打电话的人是我，提醒母亲按时服药，可是一切一切的不能复返，此刻的我，泪眼模糊……

      娘在，家就在。我才深切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。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孝而亲不待，我害怕这样的场景。（和同事谈起这个话题，梦境中，父母的离去，直到伤心哭醒，全身的肉是痛的，话题是沉重的）母亲的病，也使我们姊妹的感情升华，责任与义务感更强烈了。母亲是雪中的炉火，让我们凝聚，让我们取暖，即使平常再忙，也会抽出时间，做点可口的小菜，看着母亲像小孩一样贪婪的吃相，拉拉家常，听她不厌其烦，千篇一律的讲过去的往事，仿佛回到儿时的快乐。

      其实，让时间静静的流淌，幸福，陪伴不过如此而已。